京城外三十里,坐在一輛馬車中的楊玄召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調息,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。
他掀開車簾,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,轉頭對一旁騎在馬上的凌家護衛說道。
「今天就先到這裡,大家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!」
為首的護衛聞言,卻是沉聲道。
「殿下不可,這裡荒郊野嶺的,萬一被敵人突襲,咱們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,還是儘快趕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再說吧!」
楊玄召聽到說話之人居然是女聲,有些好奇的問道。
「你是女的?」
那個護衛緩緩將臉上的面罩摘了下來,露出了一張帶有明顯番邦血統的絕世容顏。
「屬下烏古麗,見過六皇子殿下。」
楊玄召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叫做烏古麗的混血女孩,只覺得她長得和前世某個大明星很像。
見楊玄召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,烏古麗俏臉一紅,緊忙又將面罩給帶了回去。
「你祖上是烏罕國人?」
烏古麗有些自卑的點了點頭道。
「我父親是烏罕國的貴族,而我母親則是一個被蠻族擄來的漢人,所以我其實是有一半漢人血統的。」
「既然你出身貴族,怎麼會跑到大乾來,還成了凌家的護衛?!」
烏古麗眼中露出一絲仇恨之色。
「我三歲的時候,烏罕國發生了政變,我父親被迫帶着全家人逃亡,沒成想半路遇到了馬賊,我父母還有眾多家人都被馬賊給殺了。
如果不是凌家商隊恰巧路過,並且出手趕走了馬賊,我可能也活不下來。」
「被凌家收留之後,我就一直勤練武功,打算有朝一日找到那群馬賊,替我父母報仇雪恨!」
聞言,楊玄召心裏也不免有些唏噓。
「看她年紀應該只比我大一兩歲而已,放在後世可能還只是個高中生吧,如此一個花季少女,不僅肩負着血海深仇,還要用自身性命來保護我的安全,我楊玄召何德何能值得她們如此的付出啊。」
想到這裡,他再次讓人停了下來。
「不走了,咱們就地休息!」
一路上,眾人人困馬倦,再走下去,又能堅持多久?
萬一遇到刺殺,疲憊之人,如何應對?
烏古麗為難的看了他一眼,這次卻並未多說什麼,吩咐眾人停了下來。
其他人非常的自覺,開始去周邊撿木頭準備生火,各個都沒閑着。
不多時,一個簡單的篝火就被點了起來。
眾人圍坐在篝火前,開始吃東西。
但這時,楊玄召見他們居然只吃隨身的乾糧,心中納悶的道。
「你們怎麼就吃這個,我記得馬車上不是還有一些糕點嗎!」
一邊說著,楊玄召就隨便指了個人,讓他將馬車上的糕點拿下來,分給眾人吃。
烏古麗聞言,連忙說道。
「殿下不可,那些糕點乃是貴妃娘娘親手做的,我等身份低賤,怎敢吃這種東西!」
一聽這話,楊玄召頓時眉頭一皺,親自來到馬車旁將那盒精緻的糕點取了出來。
他看着眾人說,臉色鄭重的道。
「在離開京城的那一刻,我就已經不再是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六皇子,而你們也不再是凌家護衛。」
聽到這話,烏古麗還以為自己等人是不是做錯了什麼,惹得楊玄召不高興了。
一眾護衛緊忙單膝跪地說道。
「殿下,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!」
楊玄召苦笑着搖了搖頭,一個個將他們扶了起來,並把那盒糕點分給了他們每個人。
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中,楊玄召繼續說道。
「今天咱們同生共死的擊退了三波殺手,今後還要同心協力的應對接下來的各種艱難險阻。
我早已經將你們當成了我的兄弟姐妹!
既然是兄弟,那咱們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,我有的你們也必須要有。」
說完,他就當著眾人的面,用力的咬了一口糕點,並且示意他們也趕緊吃!
眾人聽完他的話,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。
「殿下,居然把我們當成了兄弟,我這不是在做夢吧!」
見眾人手裡拿着糕點,卻根本就不敢吃,楊玄召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。
「趕緊吃吧,這是命令!」
眾人這才反應過來,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。
可吃着吃着,眾人卻止不住眼睛一紅,流下了感動的眼淚。
糕點固然美味,而且還是凌貴妃親手做的,但真正讓他們感動的,卻是楊玄召剛剛的那一番話。
在階級地位森嚴的古代,地位決定了一切,身居高位的人只需一句話,下面的人就要拼上性命卻為他做事。
他們這些做護衛的,說白了跟達官貴人家裡的奴僕並沒什麼卻別,即便流血流淚,也未必能被人高看一眼。
可楊玄召不僅沒把他們當成下人,還將自己母親親手做的糕點分給他們,是打心裏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,他們如何能不感動。
一時間眾人再看楊玄召的時候,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絲感激之情。
楊玄召看着眼前眾人的神情,心裏多少有了些安慰。
「他們七人,不僅救了我的命,更是我活着到達涼州的保證,就算什麼都不為,我也絕對不能虧待了他們!」
這時,烏古麗神色嚴肅的對楊玄召說道。
「殿下,咱們當時走的匆忙,很多補給都是臨時買來的,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。
而且,追殺您的人,估計也不會輕易放棄,不知道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?」
楊玄召朝着北方看了一眼,並不是很擔憂的道。
「往北走幾天就是彭城,凌家在那邊有商行,只要能到那裡,咱們就能補充一些物資。」
說著,他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。
「關鍵是,那些想我死的人,會不會給咱們這個機會!」
烏古麗和其他護衛瞬間單膝跪地,其聲說道。
「殿下放心,我等就算是死,也一定會安全的護送殿下您到達彭城!」
楊玄召緊忙將他們扶了起來,臉上帶着責備的表情道。
「先前跟你們說了嗎,咱們已經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,以後不許動不動就跪啊拜啊什麼的。」
說完,他隨便撿起地上一根樹枝,在地上簡單的勾勒了幾下,一副簡易的地圖就顯現了出來。
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不用明天這個時候,就會有人順着咱們的行蹤追殺過來。
咱們只有一輛馬車,跑是指定跑不過對方的,而且也不知道這次對方會派多少人來。
為今之計,咱們只能背水一戰,尋找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,將對方打服打怕,順便再從他們手裡搶幾匹馬過來。
只有這樣咱們才有一線生機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