儘管她幫了我這麼多,起初我還是很討厭她,因為她總是一刻不歇的幹着活,幫我整理桌子,甚至會在生理期時給我灌好熱水袋。
林月的臉上總是掛着病懨懨的神情,好像總是吃不飽,睡不好。
我認為她做的一切都是我家裡有錢,是為了討好我。
後來我才知道,她是真的感激我,感激我借給她課外書,感激我總是將吃不完的飯菜丟給她。
她家裡窮,她只有拼了命的讀書靠獎學金維持家裡的開銷,所以我遇見我,她很開心也覺得自己很幸運。
我對自己的卑劣的想法與行為感到愧疚,真正將她作為一個平等的朋友去相處。
她總是說「吳優,以後我們上同一個大學吧。」
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
後來因為一次數學競賽,張子豪也加入了我們。
他是林月的同村,兩個人放月假時常常一起回去,一起探討學習。
關係好到我都有些嫉妒。
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他們也是老師眼中的金童玉女。
我也看出他們互有好感,只等高考之後確定關係。
高三下學期開學,張子豪沒有報名,也沒有來上課。
緊接着,他出車禍的消息傳進我的耳中。
我逃課去醫院看他,他那時已經接近昏迷,嘴裏卻還是不停喊着林月的名字。
我問他林月怎麼了,他嘴裏吐着血沫子,一句話都說不出完整,只能不停的說林月,林月。
我用自己的壓歲錢替他交了醫藥費,拜託護工看護。
因為不能被爸媽知道逃課,我又立馬回了學校,
再趕到醫院的時候,護工給了我一張紙,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去找林月四個字。
聽醫生張子豪就算是治好,也會一輩子癱瘓在床上。
他家裡人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,取出剩餘的醫藥費,把張子豪帶回了農村老家。
他破破爛爛的身體被塞進了一輛破舊的麵包車。
就這樣被帶回了鄉下。
10
我問了很多老師還有同學,他們都不願意告訴我張子豪回鄉下之後的情況。
最後還是在我接二連三的追問下,我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。
繁重的課程讓他們無力去想學習之外的事情,哪怕死去的這個人是他們的學生,同學。
我立馬找出林月在鄉下的地址,趁着周末坐上城鄉大巴去了鄉下。
一是為了弔唁張子豪,二是為了去找林月。
我到那裡的時候,張子豪才剛下葬,只用土壘了一個小墳堆。
奇怪的是,他的家人並不覺得難過,我甚至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絲絲欣喜,好像死的不是自己兒子一樣。
我挨家挨戶的敲門找到林月,一路上那些村民總是支支吾吾的,連神情也十分怪異。
等我找到林月的時候,才發現她家裡空無一人,她被囚禁在一樓最右邊的小房間里。
她是家裡的老大,下面還有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。
父母聽了親戚的教唆,怕她讀書之後去了大城市把心讀野,不再回家。
就收了村長十萬彩禮要把她嫁出去。
隔着鐵柵欄,我看見她臉上,身體上全是被打的淤青。
她說「你走吧,這就是我的命。」
「我結婚的時候,你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。」
林月不知道張子豪已經死去,我也害怕她知道後會真的認命,所以我並沒告訴她。